歐洲公民似乎強烈支持民主，但這些態度的彈性如何？菲利普·米拉西奇利用新的調查證據表明，黨派和團體的忠誠度往往會凌駕於民主理想之上，導致選民忽視政客破壞民主的行為。

為什麼在世界上許多國家，支持民主的公民投票給顛覆民主的政治人物？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很多學者。在此背景下，我（與我的合著者一起）發表了一項研究，該研究基​​於對七個歐洲國家（愛沙尼亞、德國、波蘭、塞爾維亞、西班牙、瑞典和烏克蘭）人民的實驗調查。我們的研究清楚地描繪了民選政客如何“獨裁”他們的國家。

民主仍然受到選民的重視

該調查的數據反映了選民對民主的態度，證實民主作為一種政府形式，仍然受到七個國家中每個國家大多數受訪者的青睞。大多數受訪者表示，生活在民主治理的國家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在十分制中，愛沙尼亞在這個問題上的平均得分最低（8.1），而瑞典的平均得分最高（8.8）。絕大多數受訪者還認為民主政治制度“非常好”或“相當好”：從波蘭的 77% 到瑞典的 93%。

更重要的是，選民也重視民主原則，足以懲罰違反這些原則的政治候選人。事實上，在民主候選人和主張違反民主主要原則（選舉公平、公民自由和製衡）政策的候選人之間的選舉競賽中，前者將成為明顯的贏家。在整個樣本中，不民主的候選人將平均失去其總投票份額的 7.8%，儘管這七個國家之間存在顯著差異（見圖 1）。

圖 1：破壞民主的平均懲罰

注：圖表顯示了與破壞關鍵民主原則相關的平均估計投票份額損失。資料來源：Avramovska, E.、Lutz, J.、Milacic, F. 和 Svolik, M. (2022)

在談到關鍵的民主原則時，選舉公平（9.8% 的選票份額損失）似乎比公民自由（7.1% 的選票份額損失）和製衡（6.8% 的選票份額損失）更受重視。我們進一步發現，在整個樣本中，極右翼政黨的選民最不願意懲罰不民主的行為，而在所有政黨中，波蘭 PiS 的選民最不願意這樣做（3.4% 的選票份額損失）。

支持民主不是無條件的

因此，調查證實公民關心民主並願意捍衛民主。但在什麼情況下他們會停止充當民主的監督者並開始容忍不民主的行為？不幸的是，答案是明確的“是”。

在接受調查的所有國家/地區，受訪者都表現出強烈的意願來原諒他們最喜歡的政黨候選人的不民主行為（這尤其適用於極右翼政黨的選民），並倡導他們最喜歡的與身份相關的政策，這些政策涉及移民等問題，同樣-性伴侶的權利、少數民族語言的使用以及親歐盟與親俄羅斯的傾向（見圖 2）。

圖 2：黨派偏見對破壞民主的選舉懲罰的影響

資料來源：Avramovska, E.、Lutz, J.、Milacic, F. 和 Svolik, M. (2022)

因此，調查確定黨派和團體忠誠度是選舉行為的關鍵驅動因素。換句話說，與群體相關的利益或對群體尊重和認可的要求勝過民主。這適用於瑞典和德國等穩固的民主國家以及塞爾維亞等有缺陷的民主國家。

兩極分化和對不民主行為的容忍

為什麼團體利益對選民如此重要，以至於他們會選擇團體利益而不是民主原則？學術界提出的一種解釋是，政治兩極分化的加劇增加了選民容忍不民主行為的意願。簡而言之，隨著政治變得更加兩極分化，選民可能更傾向於無視違反民主的行為，而不是看到他們的“陣營”失敗。

然而，我們的調查數據也衡量了政策兩極分化，但僅部分證實了這一論點。為某些特定利益而寬恕不民主行為的意願確實與這些問題上兩極分化加劇的存在相關。這具體適用於西班牙以外所有受調查國家的同性伴侶的權利；瑞典、愛沙尼亞和西班牙的移民；在西班牙、塞爾維亞和烏克蘭使用少數民族語言；瑞典、塞爾維亞和德國的環境；以及歐盟-俄羅斯在烏克蘭的外交政策導向。

然而，我們也可以觀察到願意為非兩極化問題寬恕不民主的行為，其中絕大多數與身份有關。這涉及西班牙同性伴侶的權利；德國移民；歐盟-俄羅斯在塞爾維亞的外交政策方向；德國和愛沙尼亞的教育；愛沙尼亞的國防政策；烏克蘭的環境；以及在愛沙尼亞使用俄語。因此，我們仍然無法全面了解群體利益為何、何時以及如何影響政治行為。

民主的未來

從這一分析中得出的結論是，有理由擔心民主的未來。實驗調查的數據清楚地表明，即使是成熟的民主政體也很脆弱，並且容易受到以團體相關利益的名義無視民主規範的領導人所引發的民主倒退。

因此，我們的主要見解是，無論是有缺陷的民主國家還是穩固的民主國家，每個選民都潛藏著對承諾保護群體利益（即使以犧牲民主為代價）的候選人的渴望。為了確保民主的未來，必須解釋為什麼以及在什麼情況下可以引發這種傾向，以產生對現實世界環境中不民主行為的容忍度。